除夕_大年三十_除夕夜

我猴赛雷2016除夕特稿

发布时间:2017-5-25 16:26:35   点击数: 9 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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猿猴是边界动物,站在边界上,有时是“像动物的人”,有时是“像人的动物”——居后者的情况多得多,因为,我们总是得用排除异己来界定自己。

前年除夕我写《我马玄黄》一文的时候,最流行的属相语是“马上有××”,今年却轮到“猴赛雷”大行其道。马是无地域性的,人们说起马,不会遽然联想到大西北或草原之民;猴却有。以前见到一个id叫“雷猴”,那时我无感,不知道这是粤地人士的小幽默。

墨西哥人有句名言:墨西哥离天堂太远,离美国太近。猿猴如果有文化,大可以把这话改成“猴子离天堂太远,离人类太近”。人看到狮子扑倒角马,豺咬死鹿,蟒蛇把牛卷入水中,觉得很震撼,看到饥饿的公北极熊袭击自己的孩子,也还能坐得住,唯独不能接受的,是黑猩猩、狒狒之类的动物杀害幼崽。最可怕的掠食者,要么太不像人类(比如食人树、洗衣机),要么太像人类,从眼神,到脾性,到一个打情骂俏的小动作,熟悉得让人哑然失笑,又触目惊心。因为不能接受,故要划清界限。猴子是猴子,人是人。一个人越是跟你面貌相近,你对你跟他的差别越是敏感,地域性,阶级性,都可以追溯到这种敏感上。对猿猴来说,它们在最早被西方社会发现时,地域标记就妥妥地打上了:化外之民,也许连这还算不上,该是那些面孔黧黑、掌心发红的奴隶里淘汰下来的物种吧?莎士比亚最后一部剧作《暴风雨》中有个怪物凯列班,跟人类学会了语言,要保卫自己那狂风骤雨的小岛,有莎学家考证说,莎士比亚塑造凯列班,多半是参考了当时非洲旅行者的记述。

凯列班说人语说得比人都流利,而且他会说不同阶级的语言,从上流社会文绉绉的诗句,到下里巴人所用的俗词,但欧洲人铁定视他为非我族类,一个奴隶,乃至动物,只有被贩卖、被蓄养、被差使的资格。他们没有来由,谈不上家庭和人类的感情,在“无父无母”这一点上,西方人眼里的猿猴跟东方的孙行者并无区别,只是孙行者的无父无母,至多用来解释他有待管教的顽劣——还没到将它看作一种恶的渊薮的地步。

猿猴是边界动物,站在边界上,有时是“像动物的人”,有时是“像人的动物”——居后者的情况多得多,因为,我们总是得用排除异己来界定自己。在犹太—基督教传统里,在人—动物关系中越界,不管是从这头越到那头,还是从那头越到这头,都是一种亵渎,但这个认识的基础是高低尊卑之分不可妄僭。日本人则认为,猿猴既是人与动物的中介,又是威胁人与动物之分的不安定因素。

即便把它看作人类的一种,它也是本该扼杀在萌芽状态的畸人,是旧约圣经里的以实玛利(亚伯拉罕与其妾夏甲所生的儿子,后被亚伯拉罕驱逐)。西方文化就是这样把高等/低等的、化内/化外的、常规/变异的,一样样都安排了原型,所以伟大如莎翁,也免不了要被反白人中心主义者不停地弹劾。

“猴赛雷”,这个词天然有一种喜感,但我们对给我们带来喜悦的动物,包括人,也常常是很不客气的。猴子模仿人,供人取乐,好像是在赎罪一样,赎自己跟人太相像、总想乱入人的世界的罪,所以人乐了之后,照样看猴子不顺眼:一千多年来,猴子的模仿行为被视为给人画漫画,是要挨惩罚的,正如那些用自己的技艺来展示活漫画的小丑,也总是落不下一个好名声(模仿秀演员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,因为模仿对象都是知名人士,一只能学像“我想死你们了”的猴子也会爆红的)。基督教大哲奥古斯丁,管魔鬼叫“上帝之猿”,就因为魔鬼模仿上帝的形态,模仿得扭曲、怪诞、亵渎。以前的猎人说,在捕猎猴子的时候,先把树胶抹在眼皮上,猴子就会模仿,然后猴子就束手就擒了——模仿人的后果如此严重,被抓了还落个愚蠢的恶名。

中国有《西游记》,还有庶几可往“金猴”上靠拢的金丝猴,大致给猴子崇拜打下了基础,不说崇拜吧,好歹物华天宝的花果山在那里,猴子能象征期待吃饱饭的大地万民。日本文化可能另有一番反思性,猴子会引发他们的自问:我是谁?我跟动物的区别在哪儿?猎人捕猴的传说,现在也被不停改写来证明人的愚蠢,不过场景换到了动物园里,在笼子两边,人扬起拳头使劲捶自己脑袋一下,抬头看猴子,它正冲自己做鬼脸:猴子跟人之间的界线瞬间模糊了一下,马上又复原了。

在爱伦坡的《莫格街谋杀案》里,杀人的是红毛猩猩,这个小说成了惊悚经典。“金刚”系列也类似。我曾想,为什么是猴?也许在那个惊悚小说的发端时期,人们还不太能想象重口味的东西,作家不敢写,读者不敢读,于是找了猴子来代替,反正它顶多是人类不慎遗下的畸种,什么样的坏事、怎样的无伦,都可以由它承担。它代表着有缺失的人性——如果它还谈得上“人性”的话。

▲电影《金刚》剧照

16世纪中期,达尔文同学还不知道在哪个二次元里修炼,法国大哲蒙田就在一篇随笔里捅破了猿猴歧视的虚伪本质:在所有动物里,“猿猴是跟我们长得最像的,也是最丑陋、最卑鄙的。”难道不是么?人从猿猴身上看到,跟自己面貌、神态、动作都相似的它们,是如此缺少浪漫因素的一种存在:狮子的雄壮,豹的矫健,鹿的优雅,马的忠勇,啮齿动物的萌,鸟和鱼的自由……猴子都没有,有的只是各种猥亵,各种骚,各种恬不知耻,更不用说矮小,驼背,尖嘴猴腮,一出生就有一副老态。

身为世界之主,人觉得有这么一款近亲也太伤自尊了——赶紧撇清关系为要。

猴的文化符码里总有地域性,地域性就意味着撇清关系。中国人或许还好些,在西方文化里,提到猴,总是在说与自己不同的另一些人,他们是自己的初级版本,没有进化完全,身上自带某种“异族风情”。但是你要记住,任何猛烈攻击另一族的话语,都是因为攻击者在那些人身上看到了一个alterego——另一个自我,遭到压抑的、不被承认的自我,哪怕仅仅是一种可能的自我。作家何迟写的相声脚本《买猴》,讲采购员去了东北采购猴子,当地村官说话很直接:我们不养猴,因为猴没什么用。采购员只好开脑洞,编一些买猴的“意义”来求得猎户们的帮助,磨破了嘴皮子,讲得台下人都散了。这一段之精彩,尤在于一个事实,这位采购员和他想象中猴子之间也已不分彼此了:他们都是没用的生物,唯一的价值就是取悦他人。没错,你且看看世上有多少人都混迹这一行当吧。

作者:云也退腾讯·大家专栏作者,独立记者,书评人,译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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